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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08-03 07:02:41
更新时间:2025-09-02 16:17:07
第1章:归鸿民国十五年,冬。天津卫的码头,朔风卷着咸腥的海水气息,
刀子般刮过人的脸。一艘巨大的远洋客轮“海神号”拉响悠长的汽笛,缓缓靠岸。甲板上,
旅客们裹紧大衣,脸上带着归家的急切或初临的茫然。在拥挤的下船人流中,
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。那是一个年轻女子,身材高挑,
穿着一件剪裁极其考究的墨绿色天鹅绒长旗袍,外罩一件纯白狐裘披肩。
乌黑浓密的卷发精心挽起,只留几缕慵懒地垂在白皙的颈侧。她的脸,
是那种让人一见便难以移开目光的美丽——并非柔媚,而是带着一种冷冽的、玉石般的清冷。
眉如远山,鼻梁挺直,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。瞳仁是极深的墨色,像沉静的寒潭,
无波无澜,却又仿佛蕴藏着能将人吸入的漩涡。此刻,她微微抬着下巴,
目光平静地扫过码头上喧嚣的人群,眼神深处,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锐利一闪而逝。
她叫沈归鸿。五年前,她叫沈红妆。是名动津门的“云霓班”头牌坤生,
一把清越激昂的嗓子,一身俊逸倜傥的做派,倾倒无数看客。
更是督军府少帅陆承渊心尖尖上的人。如今,她回来了。
带着一个全新的身份——南洋归国的巨富遗孀,沈归鸿女士。以及,
一腔淬炼了五年的、冰冷刺骨的恨意。“夫人,车备好了。
”一个穿着黑色西装、神情精悍的中年男人悄然走到她身侧,低声说道。这是陈默,
她最信任的助手,也是她复仇棋盘上不可或缺的棋子。沈归鸿微微颔首,
仪态万方地走下舷梯。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木质栈桥上,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,
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过往的灰烬之上。来接她的汽车是崭新的黑色福特,
锃亮的车身在冬日灰蒙蒙的天光下闪着冷硬的光。车子驶离码头,融入天津卫的车水马龙。
熟悉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倒退,勾起无数尘封的记忆碎片。那些锣鼓喧天的戏园子,
那些灯红酒绿的宴会,还有…督军府后花园里,
那个曾拥着她、在她耳边许下海誓山盟的年轻军官。
“陆承渊…”沈归鸿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,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窗。
五年前,她怀着他的孩子,满心欢喜地等待他兑现诺言娶她进门。等来的,
却是他冰冷的一句“戏子无情,不过玩玩”,
以及一纸将她驱逐出天津卫、永远不得再登台的命令。更让她痛不欲生的是,
在仓皇逃离的路上,一场“意外”的车祸,夺走了她腹中尚未成型的骨肉,
也几乎要了她的命。那场“意外”是谁的手笔?她心知肚明。
除了陆承渊那位视戏子为下九流、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督军父亲陆振霆,还能有谁?
而陆承渊,那个曾发誓护她周全的男人,选择了沉默,选择了牺牲她和他们的孩子,
来换取他陆家的体面和他自己的前程。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那一刻起,沈红妆就死了。
活下来的,是沈归鸿。一个被仇恨重塑,只为复仇而活的女人。“夫人,直接去公馆吗?
”陈默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“不,”沈归鸿收回目光,声音清冷,“去‘德昌洋行’。
”那是她此次归来的第一个目标,
也是陆家庞大商业帝国中颇为重要的一环——一家主营进口机械和布匹的洋行。
而它现在的负责人,正是当年陆承渊最信任的副官,
也是当年负责“驱逐”她的具体执行者之一,周显。
第2章:初锋德昌洋行位于英租界最繁华的地段,
气派的欧式建筑彰显着主人的财力与地位。沈归鸿的车稳稳停在门口。她推开车门,
狐裘披肩滑落,露出墨绿色旗袍包裹的玲珑身段。她昂首步入,
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,嗒、嗒、嗒…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
瞬间吸引了洋行里所有人的目光。
店员们看着这位气质非凡、容颜绝丽却眼神冰冷的陌生女子,一时竟忘了上前招呼。
“这位女士,请问您需要些什么?”一个穿着西装马甲、梳着油亮分头的管事终于反应过来,
堆起职业笑容迎上来。沈归鸿看都没看他一眼,目光径直投向二楼经理室的方向,声音不高,
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:“我找周显。告诉他,南洋沈氏商行的沈归鸿,来谈一笔…旧账。
”“沈…沈归鸿?”管事愣了一下,这个名字最近在天津商界可是如雷贯耳。
传闻这位南洋归来的女富豪,手握巨额资金和数条重要的南洋航线,背景神秘,手腕强硬。
他不敢怠慢,连忙小跑着上楼通报。不一会儿,
一个身材微胖、穿着灰色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从楼上下来。正是周显。五年不见,
他发福了不少,眉宇间添了几分商人的精明世故,但眼底那份圆滑和趋炎附势依旧没变。
他走到沈归鸿面前,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容,伸出手:“哎呀!原来是沈女士大驾光临!
有失远迎,有失远迎!鄙人周显,德昌洋行的经理。久仰沈女士大名,今日一见,
果然风采照人!”他一边说着,目光一边在沈归鸿脸上逡巡,
试图从这张陌生又隐约带着一丝熟悉感的绝美容颜上找出点什么。沈归鸿没有伸手,
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那眼神像冰锥,刺得周显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。“周经理,别来无恙。
”沈归鸿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,“看来督军府副官的差事,
终究不如这洋行经理来得油水丰厚。”周显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,一丝惊疑迅速掠过眼底。
“沈女士…您这话…从何说起?我们…以前见过?”他仔细打量着沈归鸿,那眉眼的轮廓,
那冷冽的气质…一个模糊又令他心惊胆战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。“周副官真是贵人多忘事。
”沈归鸿唇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像淬了毒的刀锋,“五年前,督军府后门,
你带着一队兵,把那个叫沈红妆的戏子,像扔垃圾一样扔上开往南方的火车…忘了?”“轰!
”周显只觉得脑袋里一声炸响,脸色瞬间煞白,伸出的手也尴尬地僵在半空。
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人:“你…你是…沈红妆?!不…不可能!你怎么会…变成这样?
!”那个柔弱无助、被他亲手送上绝路的戏子,怎么会摇身一变,
成了眼前这位气场强大、富可敌国的南洋女巨贾?“托你和陆家的福,我没死成。
”沈归鸿向前逼近一步,无形的压迫感让周显下意识地后退,“反而在南洋,有了些际遇。
如今,我回来了。回来清算旧账。”她环视了一眼这装潢奢华的洋行,语气轻蔑,
“这德昌洋行,看着还不错。可惜,很快就不姓陆了。”周显毕竟是**湖,
最初的震惊过后,迅速强自镇定下来。他收起笑容,眼神也变得阴沉:“沈女士…哦不,
沈红妆!我不管你走了什么狗屎运!这里是天津卫!是陆家的地盘!你以为你现在有点钱,
就能回来翻天了?别忘了你当年是什么身份!一个下九流的戏子!
督军府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你!识相的,赶紧滚回你的南洋去!否则…”“否则怎样?
”沈归鸿打断他,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,“像五年前一样,制造一场车祸?还是找个由头,
把我沉进海河?”她的话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在周显的心口,
也砸在了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店员心上,引起一阵压抑的骚动。“你…你血口喷人!
”周显又惊又怒,额角青筋暴起。“是不是血口喷人,你心里清楚。”沈归鸿不再看他,
对身边的陈默吩咐道,“陈默,把我们拟好的‘合作’意向书,给周经理好好看看。
”陈默面无表情地拿出一份文件,塞到周显手里。周显颤抖着手翻开,只看了一眼,
就差点背过气去!这哪里是什么合作意向书?分明是**裸的吞并条款!
沈归鸿要以一个低到离谱的价格,强行收购德昌洋行51%的股份,并立刻接管经营权!
“你…你这是抢劫!”周显气得浑身发抖,把文件狠狠摔在地上。“抢劫?
”沈归鸿轻笑一声,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无尽的嘲讽,“比起陆家当年对我做的,
这又算得了什么?周经理,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。三天后,如果我没有收到签好字的文件,
或者看到任何试图转移资产的动作…”她顿了顿,
目光扫过洋行里那些昂贵的进口机械和堆积如山的布匹,“那么,
我不介意让整个天津卫都知道,德昌洋行这些年是如何偷税漏税,如何勾结洋人倒卖违禁品,
以及…周经理你个人,是如何中饱私囊,侵吞陆家财产的。我想,陆督军和少帅,
对这些应该会很感兴趣。”周显的脸色由白转青,再由青转紫,嘴唇哆嗦着,
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沈归鸿抛出的每一句话,都精准地戳在他的死穴上。他知道,
这个女人是有备而来,她手里绝对握着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!
沈归鸿不再理会面如死灰的周显,优雅地转身,狐裘披肩在空中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。
“我们走,陈默。三天后,再来收房。”她踩着高跟鞋,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,
在众人敬畏、恐惧、探究的目光中,昂然离去。周显瘫软地靠在楼梯扶手上,
望着那抹消失在门口的墨绿色身影,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他意识到,
天津卫的天,要变了。那个被他们视为蝼蚁、随意践踏的戏子沈红妆,
真的化身成了复仇的罗刹,回来了!第3章:惊鸿沈归鸿强势收购德昌洋行的消息,
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在天津卫的上流社会激起了千层浪。一时间,
关于这位神秘南洋女富豪的各种猜测和流言甚嚣尘上。有人惊叹她的财富与魄力,
有人质疑她的背景,更有人将她与五年前销声匿迹的头牌坤生沈红妆联系起来,
绘声绘色地演绎着“戏子复仇记”的传奇故事。这些流言,
自然也传到了督军府少帅陆承渊的耳中。督军府书房。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着,
驱散着冬日的寒意,却驱不散陆承渊心头的阴霾。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,
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呢料军装,肩章上的将星闪耀。五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轮廓,
眉宇间的英气依旧,却也沉淀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和…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阴郁。
副官递上关于沈归鸿的详细调查报告,以及德昌洋行事件的始末。陆承渊翻看着,
当看到报告中附上的沈归鸿近照时,他的手指猛地顿住,瞳孔骤然收缩!照片上的女人,
容颜绝丽,气质冷冽,眼神深邃如寒潭。
虽然穿着打扮、气质气场与记忆中那个明艳娇柔的戏子判若两人,但那眉眼轮廓,
那倔强的唇线…陆承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呼吸都停滞了一瞬!是她!
真的是她!沈红妆!她没死!她不仅没死,还以这样一种强势的姿态,回来了!并且,
第一刀就精准地砍向了他陆家的产业,砍向了他曾经的亲信周显!
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席卷了陆承渊。是震惊?是难以置信?
是…一丝隐秘的、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?但更多的,是冰冷的警惕和愤怒。
她回来做什么?复仇?报复陆家?报复…他?“周显这个蠢货!
”陆承渊猛地将报告摔在桌上,脸色铁青。报告里沈归鸿对周显的指控,虽未证实,
但他心知肚明,十有八九是真的。这不仅仅是德昌洋行的损失,更是陆家的脸面被当众撕扯!
“少帅,沈…沈归鸿那边放出话来,三天后要正式接管德昌洋行。
周显那边…恐怕顶不住压力,也…也未必干净。”副官小心翼翼地汇报。陆承渊沉默着,
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。书房里只剩下壁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沉闷的敲击声。
许久,他抬起眼,眼底一片深沉的寒意:“备车。去拜访这位…沈归鸿女士。”他倒要看看,
五年不见,她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,又想掀起多大的风浪!
沈归鸿的公馆位于法租界一处闹中取静的花园别墅区。
当陆承渊的军用吉普停在雕花铁门外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通报之后,
陆承渊被佣人引进了布置得极为雅致又处处透着奢华的客厅。
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、冷冽的雪松香气。他刚坐下,楼梯上便传来了脚步声。
陆承渊抬头望去。沈归鸿缓缓走下楼梯。她换了一身居家常服,
是一件质地柔软的银灰色软缎旗袍,勾勒出窈窕的曲线。长发松松挽着,
卸去了白日里极具攻击性的妆容,素面朝天,反而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清丽。
只是那双眼睛,依旧冰冷,深不见底,像两潭封冻的寒泉。陆承渊的心,在她出现的那一刻,
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。五年了,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,带着血泪,
带着绝望的控诉。如今,她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,却陌生得让他心头发冷。
“陆少帅大驾光临,真是蓬荜生辉。”沈归鸿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,姿态优雅而疏离,
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,“不知有何贵干?”她的声音…陆承渊心头又是一震。
不再是当年戏台上清越激昂的唱腔,也不是私下里对他撒娇时的娇软,
而是一种低沉、冷静、带着金属质感的磁性嗓音。这声音,连同她整个人,
都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场。“沈…女士,”陆承渊艰难地开口,
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,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,“关于德昌洋行的事…”“德昌洋行?
”沈归鸿微微挑眉,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,“少帅是来替周显求情的?
还是来替陆家,向我兴师问罪?”她端起佣人刚送上的青瓷茶盏,轻轻拨弄着浮沫,
动作从容不迫。陆承渊被她话里的锋芒刺得眉头紧锁:“沈归鸿!我知道你是谁!
五年前的事…是陆家对不住你。但周显他…”“他对不住我的地方更多。
”沈归鸿冷冷打断他,抬起眼,目光如冰锥般直刺陆承渊,“少帅,
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歉意。五年前,当你的父亲派人‘驱逐’我,
当那场‘意外’的车祸发生时,你陆承渊在哪里?你在你的督军府里,在你的锦绣前程里!
你选择了沉默!选择了牺牲我和我的孩子!如今,一句轻飘飘的‘对不住’,就想揭过一切?
”“孩子?!”陆承渊猛地站起身,高大的身躯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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